两方人马立时回神,再次激烈地争夺。
电光火石之间,谢青崖忽地脚踩马鞍,一跃而起,接住腾飞的马球,狠狠一挥仗,马球疾回转,直直射入球门。
喝彩声和欢呼声排山倒海而来,连绵不休。
赵嘉容定定望着场中意气风的谢青崖,良久不曾挪开视线。
这么多年他似乎从未变过,还是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那年寒食节君臣京郊赛马球,太子亲上阵,众人皆吹捧,处处逢迎,唯有谢青崖球仗一转,毫不客气地从太子手中抢走马球,痛痛快快赢了比赛。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她十几年曲意奉承的人生,该有多羡慕和钦佩这绝不卑躬屈膝的傲气?
彼时赵嘉容十七岁。正逢佳节,君臣同乐,马球场上齐聚满京城的青年才俊,皇帝心情愉悦,探问她可有心仪之人。
她毫不犹豫地抬手,指着场中最俊秀最英武的少年郎,一字一句地无比笃定道:“儿臣要他做我的驸马。”
第25章
马球场内欢呼声此起彼伏,谢青崖翻身下马,将球仗抛给陆勇,随后大步流星地直奔看台上。
皇帝龙颜大悦,命宦官将呈着玉如意的红木托盘给端上来,又亲自起身,郑重地将之递给此番夺魁最大的功臣。
谢青崖双手接过,羊脂白玉的玉如意在手中沉甸甸的。
千两黄金则被赐给了此次参赛的大梁队员们。
旁侧,荣皇后上上下下检查秦王是否受了伤,见其完好无缺这才松了口气。秦王却兀自盯着人群中众星捧月的谢青崖,一双眼瞠得红。
如若不是谢青崖出手相救,他定会坠马而伤。可此时此刻的风头无俩、得皇帝青睐的本该是他赵嘉宥!
太元帝宣了赏赐,又邀吐蕃使臣们一道饮了杯酒,始终不曾回头瞧一眼秦王。
日头越升越高,马球赛完满落下帷幕,皇帝搁下酒樽,先行起驾回宫。
帝驾渐渐远去,荣皇后狠狠剜了赵嘉容一眼,心有不甘地带着秦王跟随帝驾回宫。场内看台上的众人也纷纷起身离去。
赵嘉容则不慌不忙地仰头喝完最后一口茶,眼见谢青崖回到球场中与大梁队的队员们击掌相和,说话间引得队员们一阵雀跃欢呼。
“三妹可真有闲情雅致。”太子对她嘲讽了句,见她置若罔闻顿觉没劲儿,便也起身离开。
赵嘉容侧眸瞥了眼他的背影,恰巧瞧见簇拥在太子身边的一众人之中,有一绯袍官员脸色古怪、神情焦急。那官员急得忍不住拽了拽太子的袖子,附耳过去在太子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通。
王永泰自官衙快马加鞭地赶过来,气都没喘匀,话说得断断续续,眼见太子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越喘不匀气。
一席话好不容易入了耳,太子眼神阴鸷,倏地扭头望向身后,便见赵嘉容漫不经心地低头又斟了杯茶。
她见他回望过来,遥遥举起茶杯,以茶代酒似的,笑吟吟地对他敬了敬。
日光杲杲,那笑靥却比灿烂阳光还要灼人眼。
太子手握成拳,额上青筋暴起。他猛地拽起王永泰的衣襟,扭头拎着人快步而去。
王永泰险些趔趄而倒,皂靴鞋面在地上磨蹭了一小段路,赶忙站稳了跟上太子的步伐。
……
人群稀稀落落地散去,赵嘉容对插着道袍的广袖,不疾不徐地起身出马球场。
场外停放的各府马车已去了大半,她立在一旁候了片刻,角落里一辆华盖马车便徐徐驶来,停在她面前。
车夫扯着缰绳勒了马,却迟迟不将马车凳放下来。
赵嘉容轻蹙眉,抬眼去瞧那车夫,见其脸色苍白,浑身僵硬,死死盯着前方虚空,一动不动。
她心下一惊,猛地掀开马车帘,与此同时拔下簪直刺向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