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妃自缢和太子妃妾自缢,都会牵连家族。
沈媛熙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竟这样想她?”
薛琅月转眸,“我解释不清她为什么在病重之后将所有伺候的人都调离身边,甚至,同我说的那些话,都像交代后事。”
“或许,她身患重疾,本来就活不久呢?沈媛熙,你从未想过这些吗?”
在怀孕期间,禁足衍庆宫里,薛琅月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黎氏在病逝前有很多奇怪的举动,病逝的也很突然。就像是,她早知自己活不久一样。
沈听宜听完,心中大骇。
她垂下眼睫,余光中,竟瞧见了一双锦靴——闻褚被柱子和桌子遮挡了身影,所以进来时,没有人发现他。而他,站在那里也不知听了多少。
沈听宜双手攥在一起,稍稍抬头,谁知,竟撞上了闻褚的视线。
他唇角微微勾起,朝她招了招手。
沈听宜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等她再看过去,闻褚却不在那里了。
而她的前面,沈媛熙和薛琅月已经停止了交谈。
看薛琅月的模样,淑妃的病逝应当与她无关。那沈媛熙呢,她今日只是想从薛琅月口中得一个淑妃病逝的答案吗?那叫她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为淑妃上完香,薛琅月很快离开。沈媛熙却没走,看着淑妃的木牌,问道:“听宜,你觉得贞妃的话可信吗?”
沈听宜佯装苦恼:“妾身不知,许是贞妃娘娘为自己开脱找的理由吧。娘娘,淑妃若是早知自己将死,难道连娘娘也要瞒着吗?贞妃娘娘这些也都是猜测。但,证据做不了假。”
沈媛熙点点头,认同她的话:“金钗不会无缘无故地落在那里,而淑妃那院子,只有贞妃一人去过。”
“她以为编造这些话,便能让我相信她、放过她?绝不可能。”
她转身,眼眸闪烁不定,“况且,闲云死的不明不白,未必与她无关。”
沈听宜应和:“是,娘娘说的是。”
沈媛熙瞟了她一眼,“如今她有皇子,又圣宠在身,几位新妃也是不安分的,你还不争宠?”
沈听宜立即讷讷:“妾身、妾身会想法子的。”
沈媛熙收回视线,边往外走,边说:“听说,你让汝絮去尚食局补足了承乾宫的份例?”
沈听宜跟上她的脚步,迟疑了一下道:“是,妾身听闻尚食局克扣了唐妃娘娘的份例,怕辱没了娘娘的名声,便让汝絮去了一趟尚食局。”
沈媛熙“嗯”了一声,意味不明道:“有些事,你看见了,便当作没看见,不是事事都需要出头。你为唐妃出头,也得看她会不会领你的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沈听宜顺从地应了:“是,妾身谨遵娘娘教诲。”
看着她坐进轿子,沈听宜躬身送别,“恭送娘娘。”
轿子走远后,沈听宜这才发现汝絮和陈言慎不知去向,而刘义忠却突然冒了出来,冲她笑道:“昭贵嫔,陛下请您过去。”
离安华堂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楼阁,名唤“浮生”。
沈听宜一进去,就感受到了浓浓的暖意。地上铺着毛绒绒的毯子,往里出走,映入眼帘的是这一幕——
闻褚坐在矮几上,手边的小火炉上煨着一个单柄壶,壶中沸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他在煮茶。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沈听宜就想到了上次在船上时的情景。
所以,煮茶是他的一个爱好吗?
沈听宜迅速收了思绪,行礼问安:“妾身给陛下请安。”
“昭贵嫔来了,坐吧。”闻褚抬眼看了她一下,注意力重新放回了炉子上。
孟问槐和今微对她行了个礼,继续用茶磨撵茶,刘义忠也站过去,熟练地拿起拂末和茶帚开始拂聚茶末。
他们配合默契,一看便是常做这种事。
沈听宜便一脸好奇地问:“陛下怎么在这里煮茶?”
“冬日里便该围炉煮茶。”
他淡声说着,忽然抬头,“昭贵嫔不喜欢吗?”
沈听宜抿了抿唇,如实道:“妾身只在书中见过。”
闻褚便笑起来,“那今日便来见识见识。”
他的情绪看上去没有受到影响,仿佛没有听到安华堂里沈媛熙和薛琅月的交谈。
沈听宜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明明在盯着茶壶,却轻易地察觉出了她的情绪般,开口道:“还想问什么?”
沈听宜默了默,“陛下今日去安华堂,也是去给淑妃上香的吗?”
这时候,水已经煮好了。
闻褚提起茶壶,动作优雅又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