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才道:“昭临,萧昭临。”
“昭临。”林砚低声重复了一遍,立刻想起了出处,“明明上天,昭临下土,是《诗经》里的句子?这字取得真好,也真重。”一听便知承载了何等厚重的期望与严苛的要求。
天之昭昭,明察秋毫,俯视万民,这简直是为君者的写照。
萧彻似乎轻笑了一下,极淡,带着些许难以言喻的意味:“少时太傅所取。”
林砚心里忽然有点软软的酸涩,他想象着一个年幼的萧彻,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被要求言行举止皆要符合“昭临”二字时的模样。
他往萧彻身边靠了靠,声音也放柔了些:“我的字是含章,蕴藉内含,章显于外,我爹给取的,希望我内有锦绣,外露华章。”
林砚忽然侧过头,看着萧彻在昏暗光线里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眸,唇角弯起一个狡黠又温柔的弧度:“你看,昭临天下,含章匿美,咱们俩这字,是不是还挺配?”
这话说得胆大妄为,却又带着一种直白而真挚的亲近。
萧彻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又软又胀。
河面的风似乎都停滞了一瞬,只有水波轻轻荡漾的声音。
他看着林砚亮晶晶带着笑和某种期待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属于他的倒影。
一股强烈的冲动攫住了他。
萧彻伸出手,不是握住,而是直接穿过林砚的手臂,以一种不容拒绝又极尽温柔的力道,将人轻轻揽入了自己怀中。
林砚猝不及防,低呼一声,整个人撞进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鼻尖瞬间充斥满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沉水香气。手里的烟花棒差点掉下去,他下意识地攥紧。
“哎……”
“别动。”萧彻的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手臂环住他的腰身,将人稳稳地圈在怀里,声音低沉得近乎喟叹,落在林砚的耳畔,“……是很配。”
河风拂过,带来远处模糊的喧嚣,却又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小船在船夫有节奏的摇橹声中轻轻摇晃,如同一个温柔的摇篮,篷内那盏小油灯的光晕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投在船篷上,模糊地融在一起。
林砚起初还有些僵硬,但很快便在这样温暖的怀抱和轻柔的摇晃中放松下来,他甚至悄悄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脸颊贴着萧彻的衣襟,能感觉到衣料下沉稳的心跳。
他没有再说话,萧彻也没有。
两人就这样静静依偎在飘荡于河水中央的一叶扁舟上,听着水声,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手中的烟花早已熄灭,但某种更明亮更温暖的东西,似乎在两人紧贴的胸膛之间,悄然滋生,无声蔓延。
也不知过了多久,船轻轻靠岸,船夫低声道:“二位公子,到了。”
萧彻这才缓缓松开手臂。
林砚从他怀里抬起头,脸颊还有些微热,眼神赧然,又有点意犹未尽。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船,站在岸上,回望那艘渐渐驶离的小舟和倒映着万家灯火的河面,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走吧。”萧彻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稳,却比之前更加温和,“送你回去。”
“嗯。”林砚点点头,乖乖跟上。
回程的马车里,两人依旧并肩坐着,气氛却与来时截然不同,偶尔目光相触,都会迅速分开,却又忍不住再次交汇,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相似的弧度。
马车在林府侧门停下。
林砚跳下车,转身对车内的萧彻挥挥手:“萧公子,那我回去了?”
“嗯。”萧彻颔首,目光落在他身上,“早些歇息。”
看着林砚的身影消失在门内,萧彻才缓缓放下车帘,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仿佛还能感受到方才怀抱里的温度和重量。
“回宫。”他吩咐道,声音里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愉悦和满足。
李德福赶紧应声,驱动马车。
车厢内,萧彻靠在车壁上,闭上眼,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方才河面上,林砚靠在他怀里,仰着头说“咱们俩这字,是不是还挺配”时的模样。
他抬起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那里,跳得依旧有些快。
良久,他极低地、无声地笑了一下。
含章。
昭临。
甚配——
作者有话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有4000营养液加更,记得往后翻[比心]
第70章第70章飞快地在萧彻的嘴唇上亲……
过年好,过年妙,过年让人想睡觉。
从初二开始,林砚就被迫开启了“拜年酷刑”模式。
先是跟着老爹林承稷,穿着裹得像粽子的官袍,一家家地去给上官、座师拜年。
工部衙门那几位老大人家门槛都快被踏平了,说的全是车轱辘话,什么“新年新气象”、“为陛下分忧”,脸笑得发僵,吉祥话说到词穷,还得时刻提防着别被哪位热情过头的长辈塞个红封——那玩意儿收了烫手,还得找机会让娘亲变着法儿还回去,心累。
接着是娘亲文韫那边的夫人社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