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电话,四月的风吹起来有些热了,时月感觉自己后背也出了一身汗。
她擦了擦手心,从柱子后走出,往会所里走去,余光却忍不住看了眼后前方,已经没了车的影子。
她站住脚,顿了顿,没回头,大步走了进去。
包厢里很热闹,时月没来,大家也没急着点菜,正好旁边有球桌,便都过去打起了斯诺克。
见她进来,大家又吆喝着坐到餐桌旁,点起想吃的菜式。
Ella带着傅承礼到包厢时里面更热闹了。
推开门,谷月月怪模怪样上前:“恭迎太后娘——”后面那个字在Ella身后那道身影出现时戛然而止。
包厢里静了一下,纷纷站起来,“傅总。”“傅总。”
傅承礼摆摆手,让大家都坐,“今天我就是来蹭饭的,大家不必拘礼。”
Ella也说让大家放开了玩,众人笑笑,但到底是拘束了不少。
不多时服务员来上菜,顺带将苏界和徐林灿点的酒也都上了上来,第一杯本来都是要感谢时月和苏界请大家吃饭,但傅承礼来了,于是先敬他,而后是感谢Ella的教导,最后才是时月和苏界。
三杯酒下肚后,大家终于是放开了些,纷纷说起工作中遇到的趣事,谷月月说起最近难缠的那个客户,更是气得原地表演了一套连环巴掌拳。
傅承礼侧头问了下Ella,而后在谷月月坐下时说这件事交给他来处理,感动得谷月月再次敬了他三大杯。
时月也跟着喝了不少酒,刚坐下,苏界端着酒侧过身,“这次也多谢时月姐选择我做搭档,让我学到了很多。”
时月跟他碰杯,喝完又倒上一杯,“也谢谢你后期那么用心,不然我一个人分身乏力,什么都做不好。”
苏界笑着跟她碰了下杯,“下次还做好搭档!”
“好。”
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包厢里相声小品不断,连傅承礼都被逗笑了几次。
时月喝了不少酒,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凉水洗了洗脸,在洗手间外的休息椅上坐下,暂时醒醒酒。
今晚是她喝了有史以来最多的酒,她表现出来很开心,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跟自己较劲,较得血淋淋的。
因为被抛弃过一次,所以她不想再将自己摆在被动的位置上。
她昂着脑袋,她装作不在意,她主动离开,都好过后来的又一次抛弃。
她有些难过,但只是一点点。
因为她快要习惯了。
一道身影在她面前停下,黑色牛津皮鞋正对着她,今晚来聚餐还穿那么整齐的就只有傅承礼了。
时月头也不抬,咕哝道:“承礼哥,你先回去,我坐会儿。”
对面的人没说话,但也没离开。
时月眯着眼,视线从皮鞋往上攀爬,挺括的西裤,修长的腿,她看啊看啊,在那过分劲瘦窄细的腰腹上停了一瞬,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她又没有看过承礼哥的腰,为什么会熟悉呢?
时月晃了晃脑袋,却不想越晃越晕,都有点想吐了。
“呕——”她捂着嘴侧过身,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来人提了提西裤,在她面前蹲下,手里拿着一张纸巾递过来,时月接过,胡乱擦了擦唇角,闻到纸巾上也有熟悉的香味。
她愣愣转头,对上一张冷硬的面容,头发全部往后,露出眉眼处的细小疤痕,看着她的目光是淡淡的。
时月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做梦都该清醒,但眼前的他却还没消失。
“贺……镇禹?”她喃喃出声。
男人扯唇,“还知道是我呢。”
时月顿时不满,“我又不是瞎,你这么大个,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我大?”贺镇禹不解。
“嗯呢。”时月双手比划着原本是要比出他身形的样子,然而却醉得没力气,双手越合越拢,圆圈越缩越小,最后卡在一个位置上。
她没发觉,还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么大!”
“……”贺镇禹看了看她双手中间的那能放得下一个矿泉水瓶的圆,额头青筋跳了跳。
“倒也……没那么大。”
时月不满:“大的大的。”
贺镇禹揉了揉额头,忽觉荒唐,他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一个醉鬼讨论他有多大的问题?
他站起身,淡声问:“你同事他们在哪个包厢?”
时月缓缓放下手,直愣愣仰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贺镇禹愣了下,心脏莫名软了下去,“怎么了?”
时月吸吸鼻子,“你要走了?”
贺镇禹没话说,时月去拉住他的手,“你不是来接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