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颤抖。
不再嘶鸣。
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从冰冷的地上爬起。
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再看那片血腥狼藉的巢穴。目光如同最饥饿的秃鹫,疯狂地扫视着死寂的河滩地!扫过那些冰冷坚硬的、棱角分明的……碎瓷片和河滩石!
石!
坚硬的石!
能挡住野兽利爪的石!
一个带着血腥味和浓烈秽气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地狱深处爬出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残存的意识!
她不再停顿。一步一挪,挪到河滩地那片被惨白日头曝晒过的碎石滩上。溃烂的左手不顾冻疮裂口的刺痛,极其粗暴地抓起一块冰冷沉重、边缘锋利的……河滩石!腰背弓起,肩膀耸动!溃烂的右肩如同被反复撕裂!脓血渗出!
捡!用力捡!
一块!又一块!
冰冷沉重的石头,如同地狱的基石,被她极其艰难地、一步一挪……拖回破窑!
堆放在炕沿下。
如同筑起一道冰冷的、沉默的……堤坝。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弯下早已佝偻的腰背。溃烂的左手不顾掌心糜烂创口传来的剧痛,极其轻柔地、如同拾起破碎的星辰般……极其珍重地……捧起巢穴中那两只早已冰冷僵硬的、沾满血污的雏鸡残骸。
捧起。
极其缓慢地挪到窑洞外那片沉默的菠菜畦旁。
蹲下身。
伸出那只溃烂稍轻、却同样布满冻疮裂口的左手,颤抖着,在冰冷坚硬的田垄边缘,用指甲、用指骨、用掌心的烂肉,极其艰难地……抠挖着!
掘坑!用力掘!
指尖的皮肉与冰冷坚硬的土块剧烈摩擦,溃烂的伤口被挤压,脓血混着泥浆渗出!剧痛让她眼前阵阵黑!但她不管!只是更加用力地掘挖!腰背弓起,肩膀耸动,如同在与整座大山角力!
一个浅浅的、浸着脓血的泥穴。
她极其珍重地、将手中那两只冰冷、沾满血污的雏鸡残骸,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埋土。
极其缓慢地、极其轻柔地,用冰冷的泥土,一捧、一捧……覆盖在那小小的、破碎的躯体上。
动作笨拙、缓慢、带着一种病态的虔诚。每一次捧起泥土,都伴随着指尖伤口的刺痛和指甲崩裂的脆响!但她不管!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被逼出来的、近乎神圣的专注!
当最后一捧泥土覆盖上去,一个小小的、浸染着脓血的土堆,出现在菠菜畦旁。
李青禾枯槁的身体瘫倒在冰冷的泥浆里,剧烈地喘息着。指尖传来的剧痛和泥土的冰冷气息,混合成一种奇特的、带着血腥和死亡的生硬感。
她不再喘息。
极其缓慢地抬起沾满泥污和血痂的头颅。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那个小小的土堆。
深陷的眼窝里,那赤红的死寂如同被地狱之火点燃,爆出骇人的、足以灼穿冰雪的光芒!
干裂起皮、布满烫伤疤痕的嘴唇,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翕动着。
一个混合着泥污、血痂和冰冷恶臭的、极其古怪的、如同岩石摩擦般的……笑容,极其缓慢地……在她枯槁的、沾满泪水的脸上……绽开!
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朽木、却带着巨大怨毒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平静的声音,艰难地从她堵塞着血沫的喉咙里挤出,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砸在死寂的河滩地上空:
“砌石圈……”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宣告般的嘶哑:
“……养大鸡!!!”
“养大鸡!!!”
这嘶哑破碎的誓言,裹挟着滔天的怨毒与刻骨的恨意,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在弥漫着血腥与死亡气息的河滩地上空轰然炸响!震得田垄中央那狂舞的“鬼影”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寒风呜咽着掠过河滩地。
小小的土堆沉默地依偎在菠菜畦旁。
而那个枯槁身影的身后,冰冷的窑洞门口,一堆棱角分明、坚硬沉重的河滩石,在惨白的月光下……沉默地反射着……复仇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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