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拥
凌晨三点十七分,小来开始了她的第一声咳嗽。那声音干涩而急促,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暗夜里拉扯。来来几乎是弹坐起来的,手掌下意识地探向身边那个小火炉般的额头。
“妈妈,我渴”小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脆弱。
来来跌跌撞撞地打开台灯,灯光下女儿的小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体温计出“嘀”的一声:c。
“宝贝,我们得去医院。”来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的恐慌。
深夜的儿科急诊室像一艘在暴风雨中颠簸的船。咳嗽声、哭闹声、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交织成令人窒息的网。一个穿着小熊睡衣的小男孩蜷缩在妈妈怀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哮鸣音。
“第号,陈小来。”
诊室里,医生用手电筒检查小来的喉咙,眉头紧锁:“扁桃体三度肿大,典型的甲流。最近这波特别凶,你们是今天第个。”
来来感觉双腿软:“严重吗?”
“先吃药观察,如果明天体温还降不下来就要考虑住院。”医生快敲着键盘,“奥司他韦还有库存,但只能开三天的量。”
取药窗口前排着蜿蜒的长队。来来抱着昏昏沉沉的小来,听见前面两个家长的对话:
“我们家已经是第二个了,老大刚好,老二又倒下了。”
“这波病毒太厉害了,我们单位一半人都请假了。”
小来在来来怀里不安地扭动:“妈妈,我的腿好疼”
“没事的,吃了药就不疼了。”来来轻声安慰,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回到家时天边已经泛白。小来吃完药沉沉睡去,来来却不敢合眼,每隔半小时就用温水为女儿擦拭身体。清晨六点,体温终于降到c以下,她这才靠在床头打了个盹。
第二天,小来的高烧像潮水般反复。来来请假在家照顾女儿,手机里不断弹出幼儿园群的消息:
“通知:因甲流确诊病例持续增加,幼儿园停课一周。”
“温馨提示:请家长每日上报孩子健康状况。”
“疾控中心提醒:如出现持续高热、肌肉酸痛等症状请及时就医”
下午喂药时,小来突然呕吐,黏糊糊的药液溅了来来一身。
“妈妈对不起”小来虚弱地啜泣。
“没关系,妈妈换件衣服就好。”来来强忍着胃部的不适,手忙脚乱地清理污物。
夜里,小来开始说胡话:“妈妈,天花板在转我的腿里面有虫子在爬”
来来紧紧抱住女儿,感觉到那具小身体烫得吓人。她一遍遍用温水擦拭女儿的小腿,试图缓解那种莫名的酸痛。
“妈妈,我会不会死?”小来突然睁开眼,眼神涣散。
“别胡说!”来来的声音陡然拔高,“就是烧,很快就会好的!”
这句话与其说是在安慰女儿,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第三天清晨,小来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但来来却感到一阵头晕,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妈妈,你的脸好红。”小来伸出冰凉的小手摸她的额头。
体温计显示c。来来心里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丈夫匆忙请假回家,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急得在房间里转圈:“这可怎么办?我下周有个重要项目”
“我吃片退烧药就好。”来来强撑着坐起来,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病情的展快得惊人。当天晚上,来来的体温飙升至oc,浑身骨头像被碾碎般疼痛。最折磨的是双腿,那种深层的酸软让她恨不得把腿锯掉。
“像是有蚂蚁在骨头里爬,”她对丈夫描述这种陌生的痛楚,“又酸又胀,怎么放都不舒服。”
丈夫帮她按摩小腿,但任何触碰都让她痛苦不堪:“别碰我!疼!”
这是她第一次对丈夫大吼。病毒不仅侵蚀着她的身体,更在蚕食她的理智。
夜里,来来在噩梦中惊醒,浑身被汗水浸透。她摸索着起床喝水,却腿一软跌倒在地。丈夫闻声赶来,被她一把推开:
“别管我!让我自己待着!”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病中的人总是脾气暴躁——当疼痛成为身体的全部,温柔就成了一种奢侈品。
第四天,来来的症状加重。咳嗽时胸腔撕裂般疼痛,每次呼吸都像在吞吐玻璃碴。更可怕的是那种持续的低烧,像文火慢炖般消耗着她的意志。
“这波病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她问来查房的社区医生。
医生疲惫地摇头:“这波甲流变异株的传染性特别强,康复期也比普通流感长。很多人好了之后还会持续乏力一两周。”
下午,来来收到母亲来的语音:“妞啊,听说你们那儿甲流严重,你王阿姨的孙子住院一周了还没好。你们千万小心,不行我过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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