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年里,她便沉浸在这样的美梦里……
宋轻风看了看不远处落在殿顶的乌鸦,挺立在屋顶上,傲视周围却形单影只。
脑海中却闪过另一人的身影。
她下意识抚了抚胸口,心内默道,再也不见了,太子殿下。
方跨出门槛,却突听身后传来喵呜声,随之有重物落地砸响的声音。
宋轻风下意识回头,却见原来是小白跳跃过来,在它身后,一只锦盒被打翻在地,里头的东西撒了出来。
宋轻风摇了摇头,继续往外走。
却在瞬间,浑身如定住一般。
她艰难地扭过头,双目死死地盯着那撒在地上的东西。
她眯了又眯,终于瞧清。
盒内撒出来的,除了那把她配的假钥匙,还有一个纸包裹的东西。
此刻那纸已松开,露出里头的一角。
泛黄的颜色,若隐若现。
她跨回门槛,却感到腿弯处如冻僵一般,发出卡擦卡擦的声响,只能僵直地一步步挪上前去。
包裹的纸张在她颤抖的手下发出脆响,一点点揭开。
里头一只枯黄的草蟋蟀裹落出来。
草蟋蟀黑漆漆的两颗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送给你,别生气了。”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
混乱的梦境如潮水一般涌来。
等她从草丛里醒来,饥肠辘辘,却不知为何浑身疼得厉害。
她茫然地站在原地,四处打量环境,确认是刚进东宫时做的那个梦,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但她记得这个梦里会出现那个小男孩。
果然因为浑身疼痛,她又四处张望,摔了个跟头,再抬头,便瞧见了那个穿着锦绣华服,却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正低着头呆呆地看着她。
宋轻风一眼瞧见他眼下的红痣,鲜红似朱砂一般。
这男孩小小年纪,却一脸萧瑟,瞧见她的目光好奇地打量过来,他慌乱地伸出手来,想要遮住眼下的红痣。
他嗫嚅道:“这是,不小心……”
宋轻风拉下他遮住红痣的手,茫然问道:“你是谁?”
小男孩愣住了,打量了她好几眼确认她是认真的,才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宋轻风摇了摇头。
小男孩低下头,木木地站着,像个小木头一般,浑身的生气似乎都消失了。
宋轻风道:“你也忘记你是谁了?”
小男孩道:“我也不知,我该是谁。”
“你家在哪?”
小男孩反问道:“家?”
见他这般神情,宋轻风牵住了他的手,如牵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面上却假装随意地道:“那没办法了,只好我带着你了。”
她醒过来时,大脑一片空白,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更没有家,彷佛她是从这石头缝里突然蹦出来的一般,除了浑身的疼痛,心头也无乌云蔽日,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这荒郊野岭,终于瞧见一个活人,还与她一般,失了记忆,也没有家。
她自然不想放过他。
她抓着他的手安慰道:“跟我走,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小男孩看着她,瞧见风吹来,将她发丝散乱落在面上,发绳早不知丢哪里去了,她不断地用手拨来拨去,他一声不吭低头掀起深绿色的衣摆,用力拉扯,扯出一块破烂的布条。
他笨拙地用布条绑起了她的头发。
她随手摸了摸笑道:“你这衣裳不错。”
说完牵着他的手,与他走了不知多远,也不知过了多久,天气渐渐冷了,野果终究难以裹腹,两人年纪小,具都奄奄一息。
她饿中生智,一把拽过他脱了他的外裳,仔细洗了洗,可惜衣裳缺了一角,只能换些银钱买馒头。
拿到馒头,他却宁愿饿着肚子,生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