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立刻察觉到,她在流着泪吻他。
他再度焦躁起来,俯身吻埃莉诺的额头与眉心,忙乱地说了许多生涩又直白的情话,把妻子抱紧在怀里,许久没有松开。
直到回宫以后,眼看着妻子喝了一小碗鲟鱼汤,又吃了些炖肉和蛋糕,路易才终于放心下来。
他坐得离她很近,手臂都靠在一起,此刻才终于小声讲道理。
“埃莉,你不能在修道院停留那么久。”
“人民需要你,还有我,我想每天都看到你。”
埃莉诺喝汤的动作停顿片刻。
路易,你上辈子可是跟修道院结婚了。
她盯了一会儿碗里的鱼块,轻声说:“聆听圣训的教导以后,我醒悟了很多。”
“是我以前太过鲁莽,不懂该怎样做个端庄的王后。”
国王黑着脸吃完了后半顿饭。
他原本是最虔诚也最刻板的那一个。
现在,在屡次破戒以后,他才由衷感受到一个人该怎样活着。
该大声笑,可以放声哭,饿了就吃到饱足,更该拥抱自己深爱的人,与她每一晚都相拥而眠。
可是现在——他的妻子反而变成了那样!
她现在全然是个极其虔诚的教徒,被那群教士洗脑的不成样子,满口都是那些鬼话!
享用苹果馅饼的时候,埃莉诺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瞥见某人似乎气得脑袋冒烟。
她觉得很好笑。
现在这样,也算是以牙还牙了,刚好再禁欲一两个月。
真是难以想象,她前世怎么和那么冷淡的路易一起过了十五年。
如果不是因为无子而离婚,她甚至不会主动离开他。
冬日渐深,风雪不断。
按照儒略历,要到3月25日才能庆祝新年,等到4月1日,人们互相交换礼物,以常青树枝庆贺春日的到来。
埃莉诺回宫以后,明显感觉到周遭的空气都含着冰丝般的冷意。
西岱宫被重新翻修装饰过,大部分区域都温暖舒适,但塞纳河两岸的人们忍受着冷冬,在简陋的床榻里苦等着春日重来。
也许是修道院的稻草床提醒了她,回宫后没多久,两岸的圣阿格尼丝修道院都有工匠陆续应召而去,在临街的区域重新修筑了一个小厅。
人们听到动静,看见有教士在叮嘱守夜人,还有厚实的软垫被陆续抱了过去。
一打听,竟是由国王做主决定,再由王后从各个贵族那里索来褪色破线的枕头软垫,他们自费购置了大量的柴火,将为人们开辟两处取暖饮食的庇护处,从早到晚都会迎接来客。
任何人,哪怕是穷困潦倒的异乡人,只要推开这扇画着火炬与粥碗的木门,就可以进去烤火,喝上一碗热腾腾的黑麦粥。
贵族们可以在虔心许愿时为这里捐赠炭火或口粮,而他们的福泽也会日夜不休地予以回报。
这消息如受惊的野猫般蹿过各个街道,人们听到这个传闻时,像是遇着什么天方夜谭。
“每天都有?每天都可以去领粥?夜里去也可以?”
“赞美国王!赞美王后!”
“这是什么意思,我也可以过去烤火吗?我最近被冻醒了好多次,这草房子实在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