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接近弑神。
埃莉诺一瞬心悸,因失控的念头而指尖冰凉。
她在想什么,以一己之力侵略吞并周遭领土,把最高神权降临的绝罚都彻底当成博弈的工具?!
可以这样想吗,可以这样做吗,真的该做到这一步吗?
如果神真的存在呢。
她本是虔诚的教徒,人生的最后几十年都与修道院朝夕相伴。
这样的念头大胆到接近疯狂,如潘多拉的盒子般,打开以后是不可见底的深渊。
埃莉诺只感觉血液都在逆向奔涌,大脑因为极度的恐惧与透支一片空白。
——可是,她的重生难道不就是神的旨意吗。
她勉强呼吸着,思索着未来是否真的要做到这一步。
那才是真正的不择手段。
以阿基坦现在的财力,支撑一个雇佣军团都非常吃力,还需要漫长的发展。
可如果她能做到呢。
假如她真的凭借掠夺维京人的资产,把他们从各国教廷里抢来的真金白银都据为己有,难道还养不出好几支骁勇善战的海船和军队?
还有联通各地的贸易,快速扩张的修道院生意,每一笔钱都会是未来的箭矢与盔甲。
每次出巡的时候,埃莉诺都亲眼能看见每个公国薄弱的城防,还有那些松散无序的义务兵。
前世的路易几乎输了每一场战争,可她偏要赢。
“埃莉。”少年唤回她,“怎么怔着了?”
王后看向他,几秒后才小声说:“我不想表现得像个笨蛋。”
她有点窘迫,却还是充满信任地看着他。
“……绝罚是什么?”
国王笑起来,一倾身把她打横抱起来。
埃莉诺下意识抓紧他的双肩:“路易——!”
“不用站在这里聊天,”少年浅咬了一口她的耳朵尖,说:“冬天太冷了,你的手都是冰的。”
他把她抱进温暖绵软的天鹅绒被子里,随手取来靠垫,让她靠着自己也更舒服一些,取笑道:“原来你还有不知道的事。”
这的确是我的失误。埃莉诺安静地想。
我在你面前伪装得不够好,还是显得太聪明了。
路易把她的双手拢入自己的掌心,轻缓地帮她搓热指尖。
现在,他的妻子几乎完全陷在他的怀抱里,这很好。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抱紧她,停顿片刻以后说,“是七十年前的故事。”
“也许很近,听起来又很远。”
温热的气息烘着埃莉诺的耳后,她勉强记得回应一两句,刚想坐正一些,又被臂弯禁锢,后背完全抵在国王的胸膛里,不时能感受到对方搏动的心跳。
算了。埃莉诺心里叹了口气。
被美少年抱着的确不错。
路易轻抚着她的长发,缓缓讲起家族的前情。
“七十年前的教皇,名叫格列高利七世。”
他的口吻原本严肃沉重,但想到了什么,又变成了懒洋洋的随意腔调。
“在他之前,几任教皇都是靠黄金买的位置。”
“上上一任教皇,本尼迪克九世,十二岁的时候,因为有家族捧着,又有父亲行贿,一抬屁股坐上了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