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问晴终于大发慈悲移步在侧,对竹茵轻声道:“我来吧。”
竹茵如蒙大赦。
眨眼功夫,李青壑的属相又改回去了,恼人的“嘶”声终于消失。
严问晴蘸着药粉轻抹在伤处。
好似有微凉的香风落在发痒的伤口,酥酥麻麻。
“疼吗?”
李青壑收回了神,下意识实话实说:“这点儿小伤……”
他的目光落在随严问晴低头轻抚她面颊的碎发上,看见她根根分明的睫羽轻颤,眼帘抬起,漆黑的眸子望向他,似关切似疑惑,于是剩下的话被硬生生憋回去,化作一句轻声:“痛的。”
“那天早上是我莽撞。”严问晴垂眸。
李青壑还在看那一缕碎发。
平日晴娘惯起严妆,这些细碎的头发都一丝不苟地贴在发髻上,今夜她刚刚洗漱完毕预备就寝,才叫调皮的发丝垂在面庞放肆。
李青壑忽然觉得这缕碎发碍眼,手指蜷了蜷,忍住帮她将碎发捋到耳后的冲动。
只是严问晴也觉得垂下来的发丝扰乱视线,随手将它别到脑后。
李青壑的目光顺着这一动作移向严问晴白玉般的纤纤五指,又后知后觉到这双手现在正悬于他手臂之上,若有若无地擦过敏感的伤处。
有点痒。
如果晴娘不小心使劲摁下去,伤口就不会抓心挠肺的痒了,迸裂的伤口令火辣辣的痛感钻心,溢出的血珠沾到葱白的指尖,凝固在她略粉的指甲上,比她染的蔻丹还要鲜艳……
李青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只觉得这再好不过。
严问晴的手上也会沾染到他鲜血的味道。
可惜严问晴没有读心的本领,实在无法从李青壑稍显呆滞的神情里,窥见他满脑子精彩纷呈的胡思乱想。
但看他直勾勾盯着自己,这层“贤妻良母”皮下的坏心不免翻滚作怪,指尖暗暗摩挲包扎用的绑带,半垂的眼眸中微光闪烁,下一瞬,轻拈绑带的手指往两边使劲一扯。
布带在富有弹性的皮肤上勒出深痕。
“嘶!”
这回是真的痛出声来。
“抱歉。”严问晴慌忙撤回手,秀眉微蹙,眸中似有盈盈水光,“系得太紧了?”
她担忧又愧疚地抬眸,眼周似乎都有些泛红,就是铁石心肠也不忍责怪,更别提李青壑这没出息的东西,一对上她的视线,魂儿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哪里有闲工夫记挂手臂上这点区区小伤痛。
“无事、不疼……”
李青壑说着,心念电转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说出口的话磕巴两声,硬生生拐了个弯:“嘶……好疼……”
如此突兀的转变,严问晴立刻警惕。
果然,李青壑紧跟着道:“好疼,走不动路了,晴娘,要不我今晚在主屋睡吧。”
严问晴:……
敢问这番话前后有必然的因果吗?
你伤的是手臂又不是腿,更何况两屋间的距离,你就是爬过去也费不了多少工夫。
说白了,还是想赖在主屋。
可严问晴尚扮演着善解人意的贤妻,不好出言刺他,更何况是她一时手痒没忍住整他,惹得他打蛇随棍上,反倒叫严问晴现在有几分哑巴吃黄连的感受。
李青壑知道自己这理由着实叫人难以信服,他也不说别的,单重复一个“疼”字,眼巴巴望向严问晴,似向她讨要一个说法。
不知是从哪学来的急智。
严问晴心里气过一瞬,很快便想好对策,微笑道:“好,主屋你住惯了,想来睡得更舒服。”
李青壑闻言尚未来得及喜悦,又听她吩咐凝春收拾东西,准备自搬去侧屋休息,忙出声拦她。
严问晴转头“苦口婆心”劝道:“你瞧瞧你眼下青黑,恐怕这几晚没睡得一个囫囵觉。我知道你不适应生人在侧,铺盖再怎么软和也比不得床上舒服,你既然更属意主屋,我去侧屋歇不妨事的。”
李青壑被反将一军。
“没不适应!”他慌里慌张出声试图留住严问晴。
严问晴忽然皱着眉头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而后俯身轻声问道:“你是打算假戏真做吗?”
薄唇微启,呵气如兰。
浅淡的气息散去,李青壑才反应过来严问晴说了什么,又急着否认:“不是!”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李二狗:想找回狗窝[爆哭]
第25章苦恼难安眠,躲闪生惦记在驴头前钓好……
严问晴抽身,立于一旁自上而下地俯视着手足无措的李青壑。
我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