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有这本事,那就尽管来。将我杀了也好,还是将我锁起来也好,任凭处置。”
姜嫄摘下了鬓边牡丹,指甲上蔻丹嫣红,将牡丹别在了陆昭耳边。
她看着烟火之下的如花美眷的俊美少年郎,“阿昭,我等你的好消息。”
月移花影,姜嫄方才踩着满地碎金姗姗来迟,施施然在谢衔玉身侧坐下。
她一贯不喜人多的地方,众人皆以为她不会来,没想到到底还是来了。
谢衔玉执壶的手微微一顿,视线落在她染着胭脂的唇,唇瓣上的胭脂几乎没了,眼眸含情。
只要是和她同榻共枕过的人,一看就知她方才应是和哪个男人厮混在一块。
他起身为她斟了盏酒,声音比湖面掠过的夜风还轻,“阿嫄可定下初初的养父了?”
姜嫄笑意盈盈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下自顾自埋头灌酒的虞止,还有大病初愈的沈眠云。
“我打算让江檀抚养初初。”
她话音落下,满庭皆静。
众人猜测过无数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不起眼的江檀。
江檀原本垂坐在角落之中,听到姜嫄提及他的名字猛然抬头,被这数十道视线灼得隐隐生痛。
自从他被强抢进宫中,就被姜嫄遗忘在了清宣殿的角落。
虞止一直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时不时罚着他做些粗活,将他当低贱的侍从使唤,每日挨打受罚已然是家常便饭。
江檀一直苦苦隐忍着,做小伏低,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彻底博得虞止的信任,能够偷到出宫令牌,再而乘机逃跑。
他在男妃中几乎是个隐形人,不争不抢,也从不惹事。
可现在,当所有人都视线都投向他时,江檀最先感到出离的惶恐和愤怒。
姜嫄随口说的一句话。
可这些人只需要动动手就能碾死他。
姜嫄却施施然起身,抱着襁褓中的初初倚了过来,馥郁的甜香钻进了江檀的鼻尖。
“江檀,初初就交给你了。”她眼眸微弯,将婴孩往他臂弯一送。
江檀下意识把初初接到怀里,垂眸看着襁褓中睡得正沉粉团似的婴儿。
“从今日起,江小侍开始抚养大公主,那就晋升为贵人吧。”
轻飘飘的旨意再度在席间炸开。
她一贯不按照什么皇家规矩,行为处事全凭心意。
姜嫄懒洋洋地倚在江檀肩头,全然不顾他僵直的脊背,甚至瞧着江檀耳根烧得通红,待他态度越亲昵。
虞止垂眸盯着翡翠酒盏里的倒影,眼尾猩红,生生将掌心的酒盏捏碎为齑粉。
既然死不掉。
那就杀了这宫中所有人。
第29章
当晚宫中就死了个略有薄宠的答应,饭食中被人下了鸩毒,死状凄惨,七窍流血。
最后查出来是最近新晋的小侍,是前几天姜嫄醉酒时主动献身的一个貌美侍从。
姜嫄得知后自然是不管不顾,随手将小侍打入了冷宫,也没去考虑会不会是什么栽赃嫁祸。
她知道这是有人疯了,眼下仅仅只是开胃菜,一旦开始杀戮,就难以停止,以后每天都会开始死人。
她正愁着日子无趣,不然也不会折腾着陆昭去替她打天下,反正后宫里越乱她越乐得开心。
青骊禀报完后宫的事宜后,又低声道:“上回俞答应打入地牢那事,他一共献了十万两黄金,各种刑罚都使过,应是只有这些了,陛下……要将人处置了吗?”
姜嫄早就想好了此事,懒洋洋地把玩着手中朱笔,“不处置他,叫俞丞相那个老匹夫去地牢里瞧一瞧,跟他讲若是想救他儿子,明天早朝时就请奏让天下女子也可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她这话落下。
青骊直接呆了呆,似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陛下,这……这朝臣会答应吗?”她声音都在轻颤着。
“为什么不会答应,俞丞相会答应,沈谨会答应,至于谢家和虞家,他们独子在我手上,他们敢不答应吗?”
姜嫄既已经打算长久留在这里,若是要长长久久当个不临朝的昏君,必然需要培养自己的心腹。
只光有沈谨定然不够。
她不理会沈谨这些日子,沈谨也没有来寻她。
姜嫄倒是听到敦亲王府的暗桩传来消息,说是沈谨这些日子天天酗酒,酗酒完服用五石散,成日里昏睡着,连门都不出。
她倒是真怕沈谨那个疯子哪天把自己玩死了。
疯子跟疯子还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