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人们咬牙切齿,更有脾气火爆的侍人直接抢过御手的马鞭,“我要碾死这群贱楚!!”
越离执伞负手,波澜不惊地旁观那马车挟着无边恨意碾向他。
“先生!”津捉急忙慌地前后打转,见他不闪不避,只好紧闭双眼挡在他身前。
车轮滚过一地泥沙,转愈不可抑制。
来势汹汹。
“住手!”
计舫冲出撞开杀红了眼的侍人,急勒车头,马步已无法停下。
疾风撩起越离的衣袂。
津的心口狂跳,只觉一阵迅猛掠过她的指尖,身上并未有剧痛传来。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咦”了一声,雨势仍然瓢泼。
越离撑伞将她罩住,屈指弹在她的额角,“傻姑娘。”
不远处,与他们擦身而过的马车上,计舫怒极,一脚将那惹是生非的侍人踹下马车,抹了把湿淋淋的脸,径直朝越离疾行而来。
“哎!国相,别淋着了!”贴身的侍从撑伞追来。
在城头居高临下,赤色的伞面聚成一团,玄色则四散开去,渐行渐远。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送我们越国一程的?”
兜头淋了满脸的计舫无心措辞,一双寒目将他瞪住。
越离掏出怀中的方帕递上,“我是来送计大人的,你我皆为楚人,本不该反目成仇,若是大人回心转意,楚国自有天地任大人驰骋纵横。”
计舫气势昂然地瞪着他。
虽为政敌,仍不免惺惺相惜。
计舫不觉得自己是输给了越离,他输的,是不知年月酝酿而起的沉疴,败了气运。
卧薪尝胆已成了辉煌的传说。
时运不济。
“不必了。”
他挥掌打掉那截橄榄枝,攫住越离的眼睛诘问他:“你我皆为楚人,我既可为越相,你亦可做越官,不如你来我越朝,我王必不亏待于你。”
“啊,如此说来,楚使你姓中也有越字,看来是前缘已定。”
越离蜷指收掌,微笑道:“楚越之越与南越之越,早已是不同的流向,怎可一概而论?”
“既然如此,你我也早就流向不同的江海,何来回心转意?”
越离凝目于他,他不甘示弱,瞠目而视。
少顷,越离率先低头弯腰,捡起落在脏雨中的素帕。
或许他们是同一种人。
“计大人,保重。”
计舫甩袖而去,马车重新转向正轨,再次与他们擦肩而过。
越离目送他义无反顾走向自己的命运。
风骤雨急。
“先生……我们要回去吗?”津跃跃欲试地问。
她喜食辛辣,齐人的伙食虽也别有风味,她还是惦记着吃惯的那一口。
雨帘里的车队愈渺小,越离收敛心神,折身道:“回去吧。”
他何尝不是有他必须回去的理由。
七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