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见王后和乐,以萧济为最为欣慰。
赤云被肩甲硌着,双爪一撑跳下地去,在列队的众人中巡视起来。
“寡人披甲上阵亲斩敌军,为大楚开疆拓土,归期不定,朝中不可无人主事……”
赤云狐仗人势地踱着步子,屠兴忍不住低声逗它,被卜铜一脚踩在脚背上,立竿见影地噤了声。
它和垂目而来的楚燎看对了眼。
楚燎略一摊开手掌,它便奔跳上去,勾着他的衣服往上蹿……
“噗。”
屠兴看着盘在楚燎头顶的狐狸喷笑出声,迎来第二脚警告。
幸好此处风大,高台上听不清底下的絮语。
“寡人离宫之时,由王后代国理政,王印在此,诸位爱卿不可小觑。”
莫说萧瑜,就是毕程也没料到他胆大至此,群臣震惊,唯萧济腹中有喜。
楚燎猛然抬头,顶上的狐狸没想到他出此阴招,扒拉着抠挂在他的间,丝与面皮倏而绷紧,扯得他额头眼角都往后挪去。
屠兴听不出其中玄机,只顾看着楚燎的洋相闷声憋笑。
“啧。”楚燎抬手把挂件取下来,搭在臂弯里。
赤云挥着爪子扑腾两下,吐着舌头喘气,无力再挣。
楚燎皱眉望向他的王兄,他的王嫂,他儿时便习以为常的一双眷侣。
相伴十数年,共登长生殿,美好的诗与歌也不过如此。
只是唱到这里,就失了下文。
萧瑜愣怔接过他放在她掌心的王印,湿着眉眼看他。
“等我归来。”
楚覃抬掌抹去她鬓边的凝露,在众目睽睽下吻在她眉心。
“会想我吗?”他问她。
“钟玄……”
她攥着手里的王印,扫目下视,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盯着她的王印。
她当机立断,后撤一步掀袍跪地,“臣妾谨遵王命,定不负王恩,鞠躬尽瘁!”
楚覃收起落空的手掌,敛容负手,守在台边的姜妩一触到他冷然的目光,打了个抖转开眼去。
没多久又转回眼来,在萧瑜跪地堆结的袍纹里出神。
这一幕像极了君臣……可他们分明是夫妻……
既为君臣,又是夫妻,君臣可以是夫妻吗?
这世间她不懂的,果然还是太多了。
“国相,都收拾停当了。”侍人哭丧着脸通报。
连日放晴的高唐之会,在尾声里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燕使的宝箱再次退回。
与楚子对簿公堂后,齐王彻底吃了定心丸,打定主意隔岸观火。
甚至连原本积极的赵王也踌躇起来,在他的再三驳斥下,才答应会后制人。
计舫满载而来,空手而归,滴雨未沾,心已透寒。
“走吧,”他走出檐下,步入雨中:“我们得尽快回去。”
怀抱希望而来的越人在雨中返程,宝箱他尽数留给了赵王,车队减半,比之来时像是徒留头颅的蜈蚣,无法令人畏惧。
数人撑伞立在城墙下,为之人一身月白长衫,显然是在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