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言语间自然有几分告状的意思。
陆承濂拧眉:“沛白,你是觉得在这里做奴婢委屈你了吗?”
沛白一愣。
迎彤见此,忙道:“爷,沛白没这个意思,她只是随口一句话。”
陆承濂凉笑:“若委屈了你,便出去,没人拦着。”
沛白吓得脸色煞白,眼睛发直,她脚底下一软,直接跪那里:“三爷,奴婢错了,求三爷宽恕。”
迎彤也陪着跪下,替沛白求情。
陆承濂不理会,反而问起:“那位六奶奶都说了什么,送了什么礼?”
迎彤忙一五一十说了。
陆承濂:“砚台?”
迎彤:“是。”
她突然感觉周围空气冷了几分。
陆承濂:“送的砚台呢?”
声音平静,却有山雨欲来之势。
迎彤连忙给旁边小丫鬟使眼色,小丫鬟一溜小跑去捧来了。
陆承濂接过来,拧眉细看,越看脸色越难看。
迎彤心中发凉,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事了。
这时,她终于听到陆承濂一字字地道:“荒唐至极。”
说着只听“砰”的一声,那砚台竟被扔在地上,声音之响,只震得人心里发颤。
陆承濂眸中冷怒:“这么一个东西,也值得你们收着,放着都嫌碍眼,还不扔出去!扔得远远的!”
他竟如此震怒,众人都吓得不轻,沛白哆嗦着手,赶紧捡起那砚台,匆忙跑出去,要寻小厮扔了。
这时她突见月洞门上倒挂了一只黑黝黝的什么,吓了一跳,待定睛一看,竟是阿磨勒。
沛白气得咬牙:“整日作死的黑猴儿,专会装神弄鬼吓人!”
阿磨勒忙翻身落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正等着三爷吩咐。”
沛白一听这话,顺手将紫檀木匣塞过去:“去,把这个扔了,扔得远远的。”
阿磨勒捧着匣子左看右看。
沛白瞪眼道:“我瞧着咱们爷今日可是恼了,千万记得扔了,不许自己留着,更不许捡回来!你若敢抗命,当心扒了你的黑皮!”
阿磨勒顿时被吓到了,她连忙说:“扔远,我知道,扔远!”
沛白:“这就是了,去吧。”
阿磨勒吓得缩脖子,抱着匣子一溜烟窜远了。
而此时房中,迎彤自然不解陆承濂何至于如此,又想起上次他的怒意,似乎两次都和六奶奶有关。
她想起六奶奶所说“外面的案子”,心里自然有了猜测。
三爷是皇帝身边第一得宠的重臣,府中各房总有人想趋炎附势,或者什么事求上三爷,显然那六奶奶的事搅扰了三爷,对方是寡妇,又是弟妹,三爷不好拒绝,万不得已办了,但其实心里很是不悦。
如今对方拿着区区一方砚台前来攀附,没得带累人名声,传出去,旁人只以为什么事都能求到三爷这里,徒增许多烦扰。
她既有了猜测,更决意以后要疏远着顾希言,只是当下不敢言语,只温声奉茶,小心侍奉着。
恰这时,沛白进来了,小心地侍立在旁,也不敢言语。
陆承濂自然不用茶,他起身,吩咐道:“前几日母亲身子不大好,身边缺了妥帖的侍奉着,我素日忙于庶务,无暇侍奉跟前,沛白,你以后就在泰和堂听令吧。”
这话落在沛白耳中,简直犹如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