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就交给你们俩了。”
薛时依和薛雍阳点头,郑重应下。
眼下周行之和二皇子发难了,被记恨已久的薛家首当其冲,有可能会被针对,得提前备好应对之法。
即使是重生回来的陆成君,也无法确定此刻二皇子手下豢养了多少私兵。不过如今距离前世太子失踪还有一两年的时间,二皇子势力不可能太大。
虽然薛母被薛时依送走了,但如今府上还有游芳雪他们在,且薛府上下养着不少侍从与家丁,他们的安危都是必须考虑的。
薛时依今年给薛府里仆从批的探亲假较往年多出几日,赏钱也多了不少,就是想着府里能回乡过个好年趁机躲躲祸事的人多一点是一点。
薛清多年前为徐扬之在薛府中修筑了暗道与密室,机关很隐蔽。就算如果真出事了也能拖延一段时间,撑到援兵到来。
不过,这是最坏的打算。
自除夜后,罗养青就呆在京城禁军军营里没回来了。他和陆成君早有规划,在负责护卫京城百姓安全的禁军里,多增添一队兵士保护薛府。
他们已做了多方面的安排,力求万无一失。
薛时依和薛雍阳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不要自乱阵脚,好好呆在府里,随机应变。
“先喝点茶醒神吧,有得等了。”
薛雍阳拎来一壶茶,与薛时依在檐下对坐,他叹了一声,“想来今晚是难以安寝的。”
别说今晚,恐怕明晚也睡不安稳。
茶香四溢中,薛时依抿了一口清茗。
其实这样的场面她前世也见识过,太子回京后的有段时日里也是如此大动干戈,披甲军士上街,刀戈声不止,坊市里家家户户被吓得紧闭门窗,终日小心翼翼,生怕被牵连。
“什么时候才能安宁下来呢?”
薛时依摇了摇头,有些伤怀。
安宁真难得啊,只需五年十年,世事复又巨变。
先帝子嗣众多,皇子皇女间争斗不休,而到了如今的圣上,子嗣不多,早早立好储君,但仍然生出许多是非。
世上绝大多数人,包括薛时依自己,都只想宁宁静静地生活,与亲友相伴,与爱人偕老,不愿整日提心吊胆。
“很快会安宁的。”
游芳雪在薛时依身旁落座,捧起一杯茶,她垂眸瞧着杯中倒影,慢慢道:“从前住在药庄时,我每日都过得安宁快活,后来家中遭难,我不得不独自活下去,因着血海深仇而颓丧,觉得此后再无宁日。”
她将目光移到薛时依脸上,然后莞尔一笑。
“但如今,我查清了家人的血案,且坚信罪魁祸首必然会付出代价,时隔多年,我心中又重新感到安定。或许安宁总是不长久,但有一时安宁,我便会珍惜一时。”
薛雍阳颔首,“世事无常,做好能做的即可。”
“你也别太忧心了,只要陆成君和殿下的动作够快,能够早早擒住长公主,那么二皇子便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他的私兵或许还来不及进京作乱就会被控制住。”
“而等到这次祸事结束,大景内忧就能平息,外患也不足为惧,接下来就要靠朝廷为百姓谋安宁了。”
薛时依望着天际阴翳的云,忍不住慨叹,“只是有时候我也忍不住想,如果所有的灾祸一开始就不会发生就好了,那就不会死去那么多无辜的人,发生那么多惨案。”
如果游芳雪的家人们没有死去,她现在仍旧会在药庄里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女郎;如果长公主没有滥杀无辜,周行之的病或许已经好了。
“但想来想去,最后好像也只能说一句世事无常。”
安宁太平从来都不是能轻易得到的东西,它需要很多人共同守护。
薛时依露出笑,抱住游芳雪的胳膊,“没事,不用继续开解我。无论如何,我总会抱着希望的,现在我们就安心等着陆成君和罗养青他们带回的好消息。”
薛时依想,如果她想要见到盛世升平,那她也要付出努力,而不是仅仅在此处说几句愁语。她决定要好好考虑下天机阁接下来的用处了,考虑自己是否该进入官场。
还好她甚至没有及笄,正处在一切都来得及的年纪。
闻慕没有喝茶,只是立在柱旁抱着暖炉取暖。他的蛇没有和他呆在一块儿,毕竟寒冬到了,它早冬眠去了。
听完薛时依的忧虑,他满不在乎地开口:
“放心吧,对付长公主和周行之简单得很,前两天陆成君可是从我和游芳雪这儿带走了一个好东西呢。”
薛时依闻言抬头,微讶,“什么好东西?”
前日来薛府时,陆成君好似跟她提了一句,但时间匆忙,他没有交代清楚。
闻慕点了点游芳雪。
“前阵子她不是因为琢磨出来一个跟活死人蛊有关的新点子而不愿意离开京城么?这新点子就是我们交给陆成君的好东西。”
“我们俩研制出一种能催动活死人蛊的药粉,它能够使周行之和长公主体内的蛊虫便会相争得更剧烈,从而加快侵蚀寄主。”
“用了这药粉,别说有没有力气造反了,他们没几天就得被体内的蛊虫弄死。”
而陆成君答应了游芳雪会用上这药粉。
虽说长公主犯下谋逆,治罪是迟早的事,但她毕竟是圣上亲姐姐,届时不知圣上会如何裁断。陆成君他们已经不想再见到变数了,她犯下的罪孽够多了,应当付出代价了。
周行之寻医问药多年,但最后还是被蛊虫侵蚀而死;长公主当初将秦氏灭门时心狠手辣,而如今秦氏后人研制出了药粉,送她上路,这也算自作孽不可活。
薛雍阳哼了一声,“不错,这样最清净。虽然有点便宜他们,但总比夜长梦多好。”
而薛时依看向游芳雪,不禁握住她的手。这样一来,游芳雪也可以说是亲手报仇血恨了。
对方朝她点点头,笑道:“那我们就在薛府静待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