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绥犹豫道:此虽是行宫,到底算是禁中。臣是外臣,这不合礼数。
萧玠叫:绥郎。
他拿眼睛央求,不再过多开口。两人目光来回片刻,郑绥叹口气,脸畔灯火微微一跳。
郑绥道:好。
酒至兴处,萧玠再抚琵琶。与一个时辰前不同,不再像冷月冷泉,自在得如生双翅。
灯下,萧玠饧眼斜身,琵琶置于膝上,边抚边唱。
郑绥静静看他,又吃一杯热酒。
数曲之后,萧玠抬手一划,抱琵琶坐着不动了。郑绥见他双颊彤红,伸手要试他的脸,萧玠在这时转头,直直盯着他,突然问:你不热吗?
郑绥一愣,下意识点头。
萧玠说:热还穿甲呢。
郑绥酒量比他好,但也没好多少,便站下榻,将甲胄卸掉。卸掉后也不知道做什么,就站着。
萧玠指指脖子,都压青了。
郑绥抬手一摸,甲胄已在颈侧勒了一圈痕迹,磨得有些破皮。他笑了笑:不疼。
萧玠将他地上的甲胄拾起来,掸掸灰尘,铺在膝盖上,说:劳你回来一趟。
郑绥只说:没有。
萧玠倚在案上,突然道:其实我走,并不是只为老师。
他侧脸趴了一会,轻声问:绥郎,今夕何夕?
郑绥道:奉皇十五年,三月初三。
萧玠笑道:是,已经快要八年了。
他脸埋在臂弯,被灯光映暖。郑绥静静看他一会,伸手用拇指替他擦了擦眼角。
萧玠笑一下,撑身捉起酒杯,吃酒。
郑绥和他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冷月在天,幽烛彻夜。
萧玠酒吃得太多,只觉如陷云堆,浑身软得没力气。昏昏沉沉间,像有谁的鼻息洒落。他坐在榻边,郑绥仍站在榻前解甲。
甲胄落地后没有停下,他又除去革带,除去冠服,脱掉衣裤时也蹬掉靴子,最后手掌松开,将东宫鱼符按在案上。
郑绥走上前。
萧玠浑身动弹不得,脑袋也晕。
他要做什么?
郑绥从他面前站住,大半灯光映在他身上,他身体的每一寸纤毫毕现。萧玠有些脸热,却没有动一根手指的力气。
郑绥探出手,粗糙的指背缓慢摩挲他的侧脸。
萧玠心里觉得古怪,喃喃叫一声:绥郎,我
郑绥低头吻住他。
第4章
萧玠感觉嘴唇和齿关被撬动,有什么滑进口中,是郑绥的舌头。舌尖相触的一瞬间一些更久远的碎片从脑中闪过甘露殿红帐摇曳,萧恒挟着脸亲吻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