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昌国开国初,设置中书右丞丶中书左丞,後因中书省,权分六部。一度将右丞空置,六部交由左丞代管延续至今。
衆人朝臣一听,陛下这是要把中书省分权,于是纷纷谏言,请求陛下三思。
傅子笙也觉此举不妥。
但碍于长孙啸现在看她颇有意见,没有出声,分权仅对她有利。
长孙啸是她的杀母仇人,她不该为了金昌国的政堂生出不该有的怜悯之心。阿姐提醒她是来覆灭金昌的,为普通无辜的黎明百姓做事也就善举,万万不能再忘了自己的身份。
谁也没有料到长孙啸却说,“朕意已决,不必再谏。晏栖,燕儿现在何处,你可以与她一同进宫?”
面对长孙啸欢喜的笑脸,傅子笙知道真正的灾难,这才到来。
“……没有。微臣与未央帝卿见面之时,恰在鄞州发生饥荒,难民潮涌动,将我们冲散了,殿下她不知所踪,至今下落不明。”
傅子笙硬着头皮说完。
还没等看长孙啸脸色,就听她说:“所以燕儿丢了,只有你抱着婴孩回来了?”
“……”
“你怎麽就不一起丢了呢?你还回来干什麽呢?你成心气朕!”
“来人把晏栖拖下去砍了。”
朝臣们心中感慨万千,心中嘲笑这都什麽事儿啊,晏大人这麽久不见怎麽缺心眼儿了。
她们表面上跟着福润一起劝雷厉风行喜怒无常的帝王:“陛下三思啊!驸马肯定是有苦衷的!”
再一次,傅子笙被护卫架到金銮殿门口,用脚後跟死命勾着门槛,倔强的茍活。
随机她又被架着胳膊带到玉阶前跪好。
现今已接过自家长官的职位,成了御史大夫的陈贤心惊胆颤地看着傅子笙和帝王硬刚,内心哀怨的站出来,跟着福润一块儿劝言帝王。
“陛下请三思!晏大人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还请陛下念在她降服越汝国称臣一事上,留她性命!”
难为陈贤一口气说了那麽多话,不少知道她是偷懒性格的官员都高看她一眼。
明眼人都知道长孙啸的表现就不像要真砍了晏栖,否则也不会二次架她出殿,圣上这也是想找个借口顺梯直下。
果然衆人一开口,长孙啸艰难思索後改了主意。
她保留了傅子笙右相一职,官印丶官袍丶官禄一应俱全,但唯独没有给她派事做,有意架空她晾着。
强调让她每天都要第一个到金銮殿报到,最後一个朝会离宫。
傅子笙表现的比任何人所想都要淡然,她老老实实的应了。
很快下了朝,长孙啸径直往後宫中走去,脚步带风。
太医院已将端仪送至凤後所居的凤鸾殿。燕倾辞知道了端仪的存在,这是她为後十多年第一次下的懿旨。
傅子笙出了金銮殿,不少官员围堵上来关心试探她越汝国的经历。傅子笙明显心不在焉,应答起来不甚了了,很快官员们便散去。
她频频看向後宫凤鸾殿方向的动作被冷横看在眼里,冷横喟叹,上前对她道:“晏大人无需这般担心,晏大人今日既然高调进宫,虚实变幻,想必就是为了小郡主能受到凤後娘娘和圣上的关注和庇护。凤後娘娘毕竟是小帝卿的亲生娘亲,会善待小郡主的。”
“再者关于右相一职,金昌虽自古有之,却一直空设,陛下的深意与远瞩,臣等望而却步。若是晏大人愿意指点一二,今日可否有空随本官移步至旧地,共商政事?”
傅子笙顿了顿。
冷大人变得啰嗦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麽简单,三言两语就互相心知肚明。
她问冷衡:“何为故居旧地?”同时傅子笙看向周遭,似乎在寻觅什麽。
她看到不远处梁惕守站在二级玉石台阶上,背着手背对二人,装看风景。
如果说霍英书是指导她读书和认世的老师,那麽梁惕守就更像一个亲自领着她入官场,包容她错误丶鼓励她为官之道的人。
冷衡见她明了,信心满满道:“那要看晏大人怎麽理解了。”
傅子笙按了按眉心,定眼道:“大理寺。”
“走吧。”
“幸得出门前看了黄历,今日宜走亲丶访友,开堂升官,不然还以为冷大人这是邀我去赴鸿门宴呢。”
傅子笙说完脸色便变了,眼角下弯,整个人充盈着一种轻松愉悦,甚至是感怀的氛围。
她的心情和表状极易影响她人。
冷横首当其冲,这麽多年来绷着的老脸忍俊不禁。
远处观察二人的梁惕守甩袖冷哼,装作不在意的大步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