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韫和林承稷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天心难测,陛下的心思,岂是我们能揣度的?”林承稷沉吟道,“或许,陛下是看中你的才干,真心想要栽培你。”
文韫也道:“是啊,砚儿,陛下赏识你是好事,你只需牢记本分,尽心当差,不负圣恩便是。”
林砚点点头,心里却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有问题。
啊,君心难测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有加更,往后翻哦[比心]
第42章第42章理智的告诫似乎并不能轻……
林砚回到安兴坊宅邸时,已是华灯初上。
周府的寿宴热闹,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同僚间的寒暄恭维、机锋试探,比那桌上的珍馐更耗心神。
他揉了揉笑得有些发僵的脸颊,脱下沾染了酒气的外袍,递给候在一旁的小厮。
屋内暖意融融,银丝炭在兽耳铜炉里烧得正旺,驱散了从外头带回来的寒气。
林砚却没立刻歇下,而是转身进了书房。
今日周府寿宴上,那些夫人明里暗里的打探,同僚们状似无意的窥伺,还有席间关于陛下关注臣子家事的流言……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他脑子里转悠。
虽说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应酬琐事,但既然领了暗卫的职份,又每月白拿陛下那一两银子,总得有点表示。
更何况,陛下似乎……还挺爱看他这些鸡零狗碎的汇报?
林砚铺开特制的暗纹纸笺,提笔蘸墨。
先规规矩矩写了日期、地点,简述周尚书寿宴概况,宾客云云,一切如常。
笔锋至此,微微一顿。
想起今日被几位夫人围住,热情洋溢要给他做媒的场景,林砚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那些夫人看他的眼神,活像饿狼见了肉骨头。
还有她们口中那些“蕙质兰心”、“温婉贤淑”的侄女、女儿、外甥女……林砚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甩甩头,将这些杂念抛开,笔下却不由自主地多写了几句,在奏报末尾添了几句私货,笔迹都带上了点小小的怨念。
【……另,今日席间,多有夫人向家母提及下官婚事,其意热切,微臣深感惶恐,况臣年齿尚轻,且自觉性情疏懒,愚钝不堪,实非良配之选,唯愿竭尽驽钝,专注于朝务,为陛下分忧,于愿足矣。成家之事,暂未敢虑。】
林砚自觉态度表得足够鲜明,既说明了情况,又拍了陛下的马屁,堪称职场汇报的典范。
他吹干墨迹,将纸笺仔细叠好,塞入怀中特制的暗袋。
揣着这封加了点个人吐槽的工作汇报,塞到了林府后门院墙的缝隙里,这是他和金九约定好的新地点。
做完这一切,林砚回屋睡觉去了。
他压根没把这小小的抱怨当回事,毕竟,皇帝日理万机,哪有空关心他一个小翰林学士结不结婚?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他这份“不想找对象只想搞事业”的宣言,在金九将其无声无息送入宫中,经由李德福之手呈到萧彻御案上时,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萧彻刚处理完几份紧急军报,眉宇间还带着一丝疲惫与冷厉。
李德福小心翼翼地将一叠密报放在御案角落,最上面那份,正是林砚塞进石缝里的“周府寿宴见闻录”。
萧彻随手拿起,起初目光只是快速扫过前面那些官样文章,直到最后那几行关于“婚事”的字眼闯入视线。
他的目光骤然定格。
“……多有夫人向家母提及下官婚事,其意热切……”
萧彻的眉头蹙起。
“……下官年齿尚轻,且自觉性情疏懒,愚钝不堪,实非良配之选……”
萧彻几乎能想象出,昨日寿宴上,林砚被那些勋贵官宦家的夫人围住,七嘴八舌地推销自家女眷的场景。
那些人,倒是消息灵通,手脚也快。
这才几天?就闻着味儿扑上来了。
萧彻轻哼一声,语气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嘲:“一个个倒是热心得很。”
侍立在旁的李德福正低眉顺眼地候着,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小心地觑了一眼陛下的脸色。
只见陛下虽面色如常,但那双深邃的凤眸里,却酝酿着什么,下颌线也绷得紧了些。
这是不高兴了?
李德福正暗自琢磨着,只见萧彻翻了翻林砚的奏报,不知是看见了什么,萧彻冷冷地开口:“痴心妄想,以为是谁都能配得上林砚的吗?”
李德福:“!!!”
他猛地抬起头,老眼瞪得溜圆,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陛下刚才说什么?
配得上林学士?
林学士成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学士自己喜欢就行了,关陛下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