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才挣扎了两下,忽而放声大笑:“我愿意留在这儿,干你们屁事,都给我滚!”
“……”
许渊轻嗤:“听见没,人家乐意,我说你们别自作多情了。”
就在说话间,楚才的皮肉如同脱水般消瘦下去,颧骨嶙峋,皱纹疯长,好像又少了二三十斤肉。
掌柜的扑上去大哭:“儿啊,你快醒过来,快点醒过来吧!”
豆芽捂住嘴:“再这么瘦下去他不会变成干尸吧?”
温孤让询问楚凤:“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楚凤缓缓摇头:“自从束悠城封印法术,我们镇上很多年没有邪门的事了。”
涂灵:“不知道这邪祟什么来头,不好对付。”
“我看他没救了。”许渊叹气:“走吧,虽然混元珠是你们拿走的,但邪祟降临也不能怪在你们头上,唉,人各有命,别管了。”
涂灵拧眉瞥过去:“混元珠不是你打碎的吗?”
许渊赶忙撇清关系:“我可不是有意的,再说你们拿到混元珠难道要把它供起来?早晚都会打碎不是吗?否则我们怎么铲除宏法司?怎么逃离束悠城?”
楚凤抓紧双手:“我弟没救了吗?”
温孤让道:“找镇上的人打听,是否见过类似的情况,若能知道邪祟的名字,还有得救。”
楚凤咬牙:“我立刻去!”
她跑出门找打更的借家伙,满大街敲锣,把乡亲们聚集起来。涂灵和温孤让跟出去,见人们面面相觑,茫然摇头。
“会不会是陷进美梦了?”一位老太太说:“我侄女嫁到束悠城,她男人有一回中邪,怎么叫都醒不来,一日之内瘦成皮包骨,你家阿才是不是也这样?”
楚凤惊喜不已:“是啊,你家姑爷后来如何?”
“傍晚自个儿就醒了,问他咋回事,他说做了个美梦,宁愿活在梦里,偏偏醒了,他还不乐意呢!”
楚凤:“这么说那邪祟不会要人命,阿才傍晚就能苏醒?!”
老太太十分肯定:“没错,不过我那侄女婿从此废了,整天躺在床上等着做梦,瘦成人杆子也不好好调养,不过一年就撒手人寰了。”
涂灵和温孤让互看了一眼,问:“您晓得那邪祟叫什么吗?”
老太太摆手:“这哪儿晓得,十年前的事了,我也是听哥嫂说的,没有亲眼见过。原本我那侄女要回娘家来,可是束悠城开始严厉管控,不得随意进出,我有十年没见她了。”
得到这个消息,楚凤回客栈告诉爹娘,楚才还有救,只要等到傍晚邪祟离开,之后好好给他补身体,至少要不了命。
许渊说:“既然他死不了,我们该走了。”
涂灵却说:“再住一晚。”
“为什么?”
温孤让说:“抓邪祟,免得它再害人。”
许渊翻个白眼,犹自嘀咕:“伪伪伪,装侠士没好报,蠢死了。”
楚才全家守在他床边,时不时用水沾沾他干裂的嘴唇,焦急地等待。
蛮蛮拿着涂灵的竹棍在院子里玩耍,一会儿跳到墙上,一会儿翻跟头,跳到屋顶。许渊睡了一觉,打开二楼窗子,看见蛮蛮上房揭瓦,骂道:“你吃人参了?昨天怎么不跳?累我背你一路!”
涂灵坐在石桌前托着下巴,轻声琢磨:“蛮蛮昨天是不是也被邪祟附身了?”
温孤让沏了壶茶:“她突然嗜睡确实很莫名其妙,但并没有像楚才那样暴瘦。”
“邪祟把人困在梦中,吸□□血,蛮蛮安然无恙,或许是因为她根本不做梦。”
温孤让不置可否。
晚霞聚在天边,黄昏如期而至,涂灵和温孤让走入厢房,发现楚才已然瘦成一把骨头,可怖的笑容挂在骷髅般的脸上,像极了假人。
“怎么还不醒?”楚凤攥紧拳头:“再这么下去阿才会枯竭而亡的。”
老爹老娘哭成泪人,趴在床边不停哭喊:“阿才,儿啊,你要挖掉爹娘的心吗?”
温孤让上去掀开他的眼皮,眉宇紧锁:“瞳孔浑浊涣散,呼吸微弱,脉搏几乎摸不到。”
“不是说他自己会醒吗?!”楚凤惊慌失措。
涂灵思忖:“老婆婆说上次发生在十年前,那人自动苏醒难道是……”
温孤让也猛地意识到问题所在:“百叶熹带混元珠入城,邪祟被封印了!”
“所以邪祟根本不会留人性命。”涂灵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就在众人惊愕失神的当头,床上奄奄一息的楚才突然抬起两条胳膊,双眼瞪大,手指狰狞地张开。
“魇、魇,你别走,别拿走我的梦……”
涂灵:“那玩意儿叫魇!梦魇的魇!”
温孤让立刻手沾鸡血,在掌心写下“魇”字,双手合十,接着念咒结印。
楚才睁着浑浊的眼睛剧烈颤抖,几缕灰色轻烟从他眼耳口鼻飘出来,迅速凝结成形,一只蒙着薄纱看不清面容的邪祟在众人面前现身。